刃其五十四 列车(中)-《花与刃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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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大家那里还有那个狼魔魂呢,暝天。”
“……又被你猜中了。”
他居然释然地笑了笑。确实,就如兰所说,他相信林晓天。而且,自己只要处理完那个钉子的事情就会回去。
毕竟那里……不是家,只是抛弃了他的地方。
列车的轮子又隆隆响了很久,他开始有点昏昏欲睡了,但转过头来,兰毕竟还是列车坐得少,已经抓着梓铃的手沉沉睡去,于是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好保持清醒。刚才发生了那样奇怪的事,还是有一个人醒着让他比较踏实。
……
“起来,起来……骑士,升起来!”
“起来,起来……骑士,升起来!”
“……?”
被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打断睡眠让他很不爽,坐起身来正欲唾沫飞溅,视线却已被不远处围成堆的人死死抓住。他们现在都掀起了帽子,露出白的、黄的、棕的、黑的头颅,清一色地注视着上方——那唯一有外界的光透进来的地方,齐声颂着奇怪的口号。他一眼就认出了前几天——或许是前几天——向他问话的两眼留神的人,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去,监狱门居然没有锁,而且也没有注意到他——不,或许是,此刻没有人在乎他的存在。他有种莫名的恼火,抬起头,借着昏暗的光望见一个身影仿佛在缓慢地上爬。
“那是还没有泯灭希望的人……一个骑士,他想要从深渊中爬出去。”
“……不自量力罢了。”
“……很多人,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以生命去赌回到外界的自由。他们自己便成了看守自己的忠实狱监。”
“飞蛾扑火也是追逐所谓光明,但在人的眼里看来也就是种愚蠢的送命行为。”不知道为何,他的语气放得稍微平缓了些——起码不再张口骂人或狂笑。
“他不只是自己在追逐光明,他带上了我们所有人的希望。”
“……一伙囚徒的希望。”
“那也是希望,随着他的身影缓缓前进,缓缓升起的希望。”
突然间,人群的一声惊呼沸腾了环形的深渊——那个人脱手了。无助的身躯如同受伤的雏鸟,从那个高度下来即便有人接住也不可能活命——
“嘭!”的一声震响,勇敢者粉身碎骨,断裂的肢体、粘稠的内脏、飞溅的血迹到处都是。
“……我说过了。”
“……总有一天你不会这么想的。”
类似的事情应该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,两眼放光的人却如其他人般摇了摇头,他们的眸子里映射着肉眼可见的失望。
“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们有点不一样。”
“哪个方面?哦——我是医生,终岁留守在这里,外界的补给由我来过手——这一点来说我确实和你们不一样。”
“……你可以随时出去?”
“你没听见吗?我终岁留守在这里,这个地方一天不清空,我一天别指望看到热辣的太阳。”那个人顿了一下。
“……不过反正外面也没什么好留恋的。”
“……”他没有说话,良久,只是朝那滩血水努了努嘴:
“这个东西,怎么处理?留在这里会发臭。”
“外面有人会送东西来,那时候会顺便处理掉。”
“……那就是那时候有机会出去了。”
“不会只有你有这样的想法,魔魂。来送物资和清洁的都是些末路之人,如果有人试图暴乱,外面接应的会毫不犹豫把他们扔在下面。他们从不感到可惜。你一开始打的那几个人,原本也只是来送水的。”
“……切,一群疯子。”
甚至都不知道在说谁,他自顾自地回到自己牢房去了。也不顾那个狱医,他反手就把门锁自己卡上,然后死心塌地地往石板上一躺了事。
……
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吧……诺暝天睁开眼,四周一切如常让他感到安心。应该差不多就到童关了,邱魁先生说从禅海到那里再怎么说也就一个半钟的路程,但总感觉还是有种莫名的漫长。
就像是穿过森林一样的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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