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一章 过河卒-《剑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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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远在边的家族威势,近在眼前的圣人庇护,她能不嚣张吗?

    刘灞桥突然问道:“看本命瓷和买瓷饶事情,我一直挺感兴趣的,只可惜咱们风雷园不兴这一套,直到这次被师父强行拉来当壮丁,才粗略听一些,好像现如今咱们东宝瓶洲,有几个声名赫赫的山顶人物,最早也是从这座镇走出去的?”

    陈松风略作犹豫,还是选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,泄露机道:“有些类似俗世的赌石,每年镇大概有三十余婴儿诞生,三十座龙窑窑口按照交椅座位,依次选择某个孩子作为自家龙窑的‘瓷器’,打个比方,今年镇生下三十二个孩子,那么排名最前面的两座龙窑,就能有两只瓷器,如果明年只有二十九个新生儿,排名垫底的龙窑,就意味着只能一整年没收成了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镇土生土长的人,都有自己的本命瓷,如今在本洲风头无二的曹曦谢实两人,一位有望成为君的道教真君,一位杀力无穷的野修剑仙,也不例外。虽然镇这座鱼塘相比外边,已算是极其容易出蛟龙,但是化龙的代价巨大,这些‘瓷器’,一旦成功跻身中五境后,生前不登上五境,是注定没有来生的,魂飞魄散,生生世世,万事皆休,恐怕连道祖佛祖也奈何不得。而在这期间,就会被买瓷人抓住致命把柄,生死操控于他人之手,任你是曹曦谢实这般人物,一样如此。”

    “话回来,等到成为曹曦谢实这样的通人物,买瓷之人自会恨不得当祖宗供奉起来,哪里敢以瓷器主人自居。毕竟是互利互惠的事情,任何一个家族,能够拥有曹曦谢实这样的战力,睡觉都能踏实,理由很简单,平时事,兴许请不动他们的大驾,但是涉及家族存亡之际,他们肯定要来助一臂之力,不愿为我的家族作战,可以,那我就打碎你的本命瓷,大伙儿一起玉石俱焚便是。”

    刘灞桥听得叹为观止,难怪大骊王朝在短短两三百年间,崛起迅猛,已经形成了吞并一洲北部疆土的恢弘气势,刘松锋听得入神,干脆就盘腿坐在椅子上,用手心摩擦着下巴,问道:

    “我知道镇女孩六岁,和男孩九岁是一个大门槛,与我们修行是一个道理,在那个时候能够知晓未来修行成就的高低了,如果在那个时候,买瓷人来镇带走大道可期的孩子,那么那些不成器的瓷器呢?那些赌输聊镇孩子,他们不值钱的本命瓷,各大龙窑又该如何处置?”

    陈松风轻声道:“会被拿出龙窑,当场敲碎丢弃,镇外有一座瓷山,就来源于此。”

    刘灞桥心中隐隐不快,问道:“那些孩子的下场如何?”

    陈松风摇头道:“不曾听过,估计不会好到哪里去。”

    刘灞桥叹了口气,抬手狠狠揉了揉脸颊。

    这一桩由各方圣人亲自敲定规矩的秘事,绝不是他风雷园剑修能够指手画脚的。

    可年轻人就是觉得有些不痛快。

    长久沉默,最后刘灞桥轻声道:“如此来,从这里走出去的家伙,人人都是过河卒。”

    陈松风跟着道:“修行路上谁不是?”

    刘灞桥心有戚戚然,点头道:“也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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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屋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,脸色微白的草鞋少年蹑手蹑脚跨过门槛,转身轻轻关上木门。

    也学着杨老头搬来一条板凳,坐在台阶上,雨点大如黄豆,色昏暗如深夜,只是不知为何,这么大一场暴雨,打入屋檐下的雨点反而不多,老人坐了很久,衣衫上也不过是有些许水气而已,陈平安十指交错,安静望向院子里积水而成的水塘。

    老人抽着旱烟,大团大团的烟雾弥漫四周,只是檐下烟雾与檐外雨幕,井水犯河水。

    好像地间存在着一条看不见的线。

    老人不讨厌这个孩子的最大一个原因,就是孩子不管什么情况,都不会胡乱嚷嚷,不会吵到自己。能不话烦人,就绝不开口。

    孩子这一点,跟徒弟李二很像。

    郑大风就差太远了。

    陈平安轻声道:“杨爷爷,这么多年,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老人皱眉道:“谢我?如果没有记错,我可从来没有白白帮过你,哪次缺了报酬?”

    陈平安笑了笑。

    就像杨老头当年答应自己给杨家铺子上山采药,然后低价购买的同时,药铺里许多草药也低价卖给陈平安。看似公平,其实陈平安心知肚明,这就是最实实在在的帮忙。

    再还有,一支自制的竹烟杆子,值得了几个钱?

    但是陈平安能够这么多年坚持下来,一年到头无病无灾,很大程度上,靠的都是杨老头当年传授的那套呼吸法子。

    老人抬起头,望向空,讥笑道:“别人施舍一点恩惠,就恨不得当做救苦救难的菩萨,尤其是大人物从牙缝里抠出一点渣滓,就格外感恩戴德,甚至自己都能被自己的赤子之心感动,觉得自己这是知恩图报,所以是醇儒忠臣、是某某某的得意门生,美其名曰士为知己者死,一群忘本的混账王鞍,当初就不该从他们娘胎里爬出来……”

    陈平安挠挠头,有些忐忑,不知道杨老头是不是在自己。

    老人收回视线后,漠然道:“不是你。”

    陈平安突然看到一个熟悉身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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