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寻药而来-《翻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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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汀——”这是浅宫调,旋律在空气中弥漫。

    被这突然的杂音稍稍打乱琴曲的子琴显然迟缓一拍,不及思索,只见箬冬剑探虚招,光影飞闪,点向自己眉心。

    “滴咚——”商连变徵,沉静地悄然加入战局。

    一旁闲坐的温弦手上不停,循着记忆中《平沙落雁》的调子,时不时在残破筝弦上敲几个不和谐单音出来。见子琴果然出手偏移,箬冬登时心领神会,式式杀招,一剑一尖,都向着令狐子琴要害处点去。

    看似一对一的比试,不经意间又加进了个人来。

    用不谐之音打乱成曲之调,这盘死局,该如何破解?

    百年来术法传承,各家各派的名曲早已不是秘密。温弦显然是对《平沙落雁》的曲调心熟得不能再熟,方可备好子琴的每一招式,为箬冬创造源源不断的时机。

    换句话说,此曲不终,此局不解。

    僵持到山衔半月,南箫放眼一望,除战场之处四下无人,何况西筝已然明目张胆地动起了手。一时想来,竟也不必顾及什么江湖名声的杂事。于是悄然抽篪于掌,横在嘴边,与温弦一唱一和地默奏起来。

    战局陡然逆转。

    子琴护住前心,如同雁隐沙丛,护住前心,不住地皱眉思索。只听得风向回转,阴阳剑抄起地上片片落叶,疾风暴雨般向着子琴飞来。只见子琴雁阵不乱,将淡黄弦剑舞出层层满月余光来。打掉一枚眉心强攻,又一叶蹭着眉尾、划过脸颊,无声飞旋入潭水中去了。

    潭水?

    听到枯叶碎雪一般片片落入潭中,子琴微微一笑,回转剑尖,竟不挡阴阳剑来势,而是直接挑向箬冬手腕。细长锋利的弦剑垂在箬冬黑袍子上,顺着箬冬出剑的手,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。

    不及阴阳剑回锋,子琴又是一招“隐高山”,箬冬只觉手腕酥麻,终于禁不住阴阳剑脱手,准准落入了子琴手中。

    子琴双剑在手,清冽的白肤上,一抹神秘笑容闪过:“以剑换药,可还划算?”

    “‘碧汀毒’的解药是我先师独传,岂能轻易让人!”

    只听阴阳剑头重重向地下一磕,子琴眼中杀意闪烁:“‘碧汀毒’的毒药也是天客所传,倒是能迫害立榕山上的令狐子弟?”说罢,扬手剑起,半黑半白的阴阳剑在空中划了个明暗交错的弯,直挺挺落入玄潭水中。

    只见箬冬飞影闪过,侧身冲出,几步便来到潭边。阴阳剑已然晃悠悠直向潭心落去。波光粼粼的水面上,箬冬竟好似妖魔附体一般,黑袍横水而行,足过潭面而不留丝毫足印,眼瞅着便已“飘”到了阴阳剑下。

    箬冬一个转身,牢牢把住空中剑柄,一阵黑影旋过身来。南箫忍不住破口骂道:“好个令狐白皮鬼,使这般下流招数!”

    “南掌门过奖。”子琴步步踏声走近,“立榕山野人,可从不敢奢求什么高风亮节的名声。”只见茫茫潭水一望无际,子琴足不沾水,一步步如雁飞无意,清冷的青袍飘荡在水面上。箬冬见子琴霜雪凌身般缓缓走来,不由得擦却嘴角残血,熟悉的“冬暖夏寒”横在身前。

    温弦侧坐一旁,与南箫对视一眼:南林玄潭的秘密,怕是暂时藏不住了。

    看似水涛无痕的潭面下,根根隐线正横竖交错在水中。

    隐线绣则柔软,劈则锋利,线静水动,是所谓玄潭之“玄”。踩在隐线上,既是一座暗流磅礴的隐桥,却也能成为割裂肉体的隐刀。因此,玄潭百步无潜鱼、千里无飞灵,皆是惊惧于粼粼波光下的暗器,只留下片片秋叶萧条罢了。

    箬冬为救爱剑,冒险踏入玄潭隐线阵,倒不料令狐子琴也步步紧跟了过来。潭面渐渐暗了下去,只剩一青一乌点点光芒,仍在水面闪烁。

    筝箫二掌门似乎并无入水相帮的意,子琴便回过头来,静立而开口:“潭水自有声,你家掌门的断弦也救不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!”箬冬忽然仰天开口,不住地大笑起来,“琴掌门少些废话,要杀便来利落些!”

    “箬先生当真不给?”

    “冬三十年来未逢对手,不料今日却死在你个白皮鬼手里!”

    子琴含玉之眸凶光刹起,回身含剑,剑尖向前。

    说来这箬冬箬先生也着实是西湖天客中佼佼好手。当今江湖之下,统共只有四人能被称之为“先生”,而四人中,宓羽西湖便独占三位。箬冬作为这三人之首,享了多少倾慕美赞,着实是隐居山中的令狐子琴所不知道的。

    此刻,箬先生正竭尽此生所学,向着东山琴掌门发起最后一搏。

    箬冬厉声长啸,高声刺破无垠夜空。那阴阳剑吸足了人体灵气,一问“日月”,卷起深水巨浪便向着子琴扑了过来。子琴跃起,“雁起留声”,向着那股日月之辉当头斩去。

    阴阳剑回过头,二问“鸣雨”,又向着子琴剑锋而下。只见弦剑从下上挺,抵住箬冬暴雨淋漓般的压迫,尖长的弦剑头已然抵在箬冬喉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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