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章 生死由命-《许我一世欢颜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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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想起第一次见到阿邵时的模样,过往种种在脑海中越发清晰地浮现。我已经忘了当时是如何从天牢走出来的,那时的我定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。周绅说阿邵死了,我本不信,但他说得太过真实,让我不得不信。白日在周家别院的一切都历历在目,我的心好似被人生生挖开般疼痛不堪。

    我的视线落在桌上那个香囊上。这兴许已经不能称为香囊,它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,甚至和尸体上被烧焦的肉粘在了一起,显得腌臜而又令人作呕。我的手抚摸着被烧得只剩下一角的香囊,这是很早之前我亲手做给阿邵的,他一直珍藏着,从不曾离身。

    我不愿相信那是阿邵,但地上那具被烧焦尸体的手紧紧攥着这个残破的香囊,一切似乎由不得我不信。

    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呢?如果当时我勇敢些,放下些,不曾因为身份而一直犹豫,一直迟疑不前,那么现在还会是这般光景吗?双眼酸涩难耐,我很想哭,却哭不出声,也流不出泪。

    “郡主——”

    刀刀忽然破门而入,瞬间将我从回忆中惊醒。她进屋见我呆站在镜子前,微愣,我的视线却没有离开镜子,淡淡问道:“何事?”

    “郡主,周绅在天牢中自尽身亡了。”

    我霍然上前,抓住刀刀的肩膀,惊愕而又愤怒地问道:“天牢之中,守卫重重,又无利器,他如何自尽?”

    周绅死了?我离开天牢时,明明嘱咐守卫好好看着他,任何利器都不得靠近他,包括用来盛饭的碗!

    “半个时辰前兴平公主去天牢看他,赏了他一块金子。”刀刀微低着头。

    秦缨,又是秦缨!

    我推开刀刀,奔出门,朝秦缨的寝宫跑去,刀刀见我这般,慌忙追上前来。

    秦缨的寝宫崇华宫离我的景仁宫有很长的一段距离,此前我庆幸那段距离让秦缨平日甚少来打扰我,如今的我却无比痛恨这距离,我恨不得立刻出现在秦缨面前。

    我衣衫不整闯入崇华宫时,使得崇华宫上下混乱成一片,宫女试图阻止我入内,却被刀刀打晕。刀刀在我的授意下正要踹开秦缨寝宫的门时,有宫女自屋内打开了门。

    站在宫女身后的秦缨看着我狼狈的模样,脸上漾着温柔的笑,柔和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,让人望而生怜。她上前一步,牵住我的手,道:“姐姐进来吧,你这般模样让宫人见了该闹笑话。”

    我甩开她的手,大步跨进了她的寝宫,喝退了左右侍立的宫女。宫女们胆战心惊,犹豫再三,见秦缨点头后,鱼贯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刀刀,你去门外守着,别让任何人进来!”我冷冷地看着秦缨。

    刀刀闻言,立刻退出门外,并带上了门。门被阖上后,我甩开秦缨的手,狠狠甩了她一记耳光。我打得极为用力,秦缨毫无防备之下跌坐在地,白皙的脸颊之上顿时红了一片,五指印清晰可见。

    她似是不明所以,睁大了双眼,片刻的呆愣后迅速捂住脸,眼泪一颗颗滚落:“姐姐,我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动怒?”

    “你做了什么?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?谁允许你去天牢看周绅?又是谁允许你给他金子?”我看着她悻然作态的模样,怒火更甚,“你难道不知道周绅在狱中吞金自尽了吗?”

    “他死了,姐姐为何要难过?难道他不该死吗?”秦缨哭起来的时候尤其楚楚动人,“他害死了我们的亲人,如今他死了,你却为了他打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秦缨,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?”我冷笑,“我最讨厌的,就是你的自以为是。不管你如何装模作样我都可以忍受,但你不应该自作主张!”

    “自以为是?装模作样?”秦缨从地上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嘴角勾起讽刺的笑,“秦满儿,你知道从前汴京城中的百姓是如何看待你我的吗?我在他们眼中是亲善温柔的公主,而你骄纵任性却是出了名的!是,我自以为是装模作样,但那又如何?在这里,你没有任何地方比得过我,因为我是大秦的公主,我身上流着父皇的血,而你,在父皇和皇叔死后,什么都不是!你可以去天牢看周绅,我就去不得?”

    “你为何要给他金子?”若没有那一小锭金子,周绅死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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