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不闻新人来(中)-《覆汉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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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,很快他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……刘焉在前,刘范拽着驴车在后,二人进入大门敞开然后热闹非凡的庄园,正见到一个还在束发的年轻学子站在一处屋顶上大声嘲讽:
“要我说,什么不愿看到老师与彼辈同列?之前只说移学的时候也未曾见你们有这么多说法,不是害嚷嚷着邯郸城中热闹非凡吗?说到底,乃是一些滥竽充数之辈,今日知道了公学中每月要月考,每年要统考,还要定排名,这才乱了手脚,生怕被考试拆穿底细……”
“你胡扯!”下面立即有人涨红着脸反驳。“读书人的事情,怎么能定什么排名呢?况且,学问能排出来,德行能排出来吗?这不是有辱斯文吗?!”
“你怕露馅!”
“你有辱斯文!”
两拨学生再度吵闹不休,倒是让刘焉不禁为之一乐……他可是干了十八年的私立学校校长,哪里不知道这些学生的花花肠子?实际上,便是自幼跟着父亲在私学中长大的刘范都反应过来,为何刚才那个学子不敢再进来反而匆匆而走了。
父子二人围观了一阵热闹,便要去寻人去拜谒魏松……其实何止是来这里做官之人应该拜访这位魏氏长者,便是从刘焉此行的根本目的而言,也是应该听一听此人对公孙珣观感的。
不过,二人放下驴车,以襄国县长之名随仆人来到后院时,却是遇到了一位故人。
“见过长者!”这名身材矮胖的年轻人见到刘焉后也是赶紧行礼。“不想与长者还能再会!”
刘焉父子看到此人也是心情不错……一方面,他们父子俩其实心情一直不错;另一方面,如此忠厚老实之人总是让人生不出恶感的。
“实在是失礼了,”那领路的家仆见状赶紧出于主人家的礼仪解释了一下。“我家老主人正在后院见客,不然前院也不会如此纷乱了……不过,两位都是赴任的县长,而且还都认识,那倒是省的在下多嘴了,我这就去通报,还请两位县君稍待。”
刘焉自然不以为意……人家魏松是卸任的两千石,而自己此时的身份不过是个区区不入流的五百石县长,身份差距极大。实际上,若非是刘焉是个年长之人,又自称是赵国本地新任的襄国长,否则怕是连通报都要晚一些的,身旁这位早已进来的矮胖老实县长便是明证了。
“不知道长者居然也是赴任之人,”这矮胖的年轻县长果然老实,此时居然显得颇为尴尬。“之前还擅自请老先生父子上船。”
“哪里哪里?”刘焉赶紧拱手。
“不知长者是要去哪里赴任?”此人认真问道。
这时候再不问对方姓名来历反而奇怪了,不过刘焉也是早有准备了……那襄国长刚被邯郸令宰了,而刘焉却是直接出了南宫宫门便直奔此处,正好用来伪装糊弄。
“家父姓黄讳琰,讳字子琬,而小子我姓黄名范,我家祖籍江夏,家父此行正是要来赵国本地任襄国长。”刘范赶紧替父亲言道。“其实,我父本是豫州的一名县令,因为得罪了宦官才被降职至此。之前便想问了,不知道兄台姓名,此行又要去哪里为官?”
黄琰字子琬,其实是黄琬字子琰的便化,后者乃是刘范的表叔,刘焉的表弟,也是江夏名士,其祖上历任尚书令、太尉,黄琬当年更是年纪轻轻便做到了五官中郎将,不过却随即遭党锢十六年,迄今还在江夏读书……刘范用这个名字,又绕了个弯,俨然就是要对方摸不着头脑。
而果然,这名泰山附近口音的矮胖县长微微思索了一下,大概正是在想对方的姓名籍贯,而一无所得后也是干脆应道:“不瞒贤父子,我姓李名进,字进先,乃是济阴郡乘氏县人,此行被尚书台点了钜鹿郡的瘿陶长,恰好跟长者是邻居……路过此处,听说是魏公家中,便来顺道拜访一二。”
“原来如此,果然是邻居。”稍一思索,化名黄琰的刘焉便捻须失笑。“瘿陶与襄国虽然分属两郡,却是相邻,也是你我的缘分!不过,你如此年轻便与我同位,也是让人羡慕……”
那李进赶紧谦虚不止。
而就在二人在这里勉强通了姓名,刚要再谈下去的时候,须臾间,一名老者却是在一个年轻人的搀扶下,带着足足十几号气势十足之人从后堂中迎了出来。
不用说,为首的自然是魏松了,而他身边如此多华服之人,刘焉几乎是一眼便猜出,大概是本地世族、豪强、大户之流……看来,魏松确实是在见客,不是在刻意怠慢。
“听说本地新任襄国长已至,实在是有失远迎。”魏松一出门来便立即拱手赔罪。“此间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,失礼、失礼!”
“襄国长何来之速啊?”旁边也有人好奇问道,看样子也是本地大族首领。“也是让我等措手不及……哦,在下是乃是赵国李氏族长李……”
“既然是新任襄国长,便不是外人,不如一起进来相商。”又一人匆忙喊道,显得有些无礼。“务必要在君侯回军之前拿定主意的!”
不过,刘焉既然是来微服私访,又怎么会在意这些世族、豪强的作态呢?他巴不得趁机见识一下这些人对公孙珣真正态度呢。
于是乎,这位‘黄琰黄县长’与众人纷纷见礼,然后便在儿子的扶持下随着众人入了后堂从容落座,便是那钜鹿郡的瘿陶长李进也沾了光进去占了个高背太尉椅旁听……只是这些赵国有力人士没人在意他罢了。
“诸位在议论何事?”稍微寒暄几句后,‘黄县长’便好奇问道。“君侯我大概知道,乃是指邯郸令、无虑亭侯公孙县君,可何事又需要他回军之前定下?公孙县君一位县令,如何又要‘回军’?”
“呃……其实说来也简单。”魏松勉强解释道。“最近襄国不是出了太行盗匪一事吗?国相,国相震怒,便委任了公孙县君去扫荡太行山贼。其实,本国境内的情况倒还好……对吧?”
赵国的有力宗族首领们当即颔首表态。
“邯郸这边本就是剿抚并行给清理的掉了,襄国那边的太行山贼也因为遣人襄国长暗通盗匪一事有所清理,后来更是因为缺粮被诱降的差不多了,唯独赵国最北面和常山国最南面的太行山段,俗称黑山、紫山的那片地方,聚拢着一大波山贼,原本是难以扫荡的,但最近有一名匪首主动投诚,多有劝降……所以,所以……”魏松一时也是说不下去了。
“所以这位赵国最南端的邯郸令便领兵去北面的常山国剿匪去了?”饶是‘黄县长’早有心理准备,也是一时无语。
“剿匪终究是好事!”魏松勉力强调道。“襄国长不必在意!”
黄县长看着周围点头如啄米的一众赵国名族首领,也是彻底无言。
“那诸位所议之事又是什么?”停了一会,‘黄县长’方才收心问道。“何事需要他回军之前议定,莫非是前院公学之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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